RBA行长发表长篇讲话：评论就业与工资怪象，否认鹰派立场
 
ACB News《澳华财经在线》8月2日讯 近日在青少年心理研究基金 Anika Foundation的成立仪式上，澳央行行长菲利浦·洛伊发表了一篇长达45分钟的讲话。
 
在讲话中他分析了澳洲的就业现状、工资增长和货币政策的关系，表示澳央行既不会考虑使用降息手段来刺激通胀，也不会追随其他央行的加息脚步。
 
洛伊以“最近几个月最震撼自己”的两件事做为讲话开篇。
 
一是他最近几个月参加过各种国际机构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G20、国际清算银行等主办的会议，这些会议都表明对全球经济的展望在发生转变：持续了几年的悲观情绪已经消散，谨慎乐观的态度占了上风。
 
二是许多国家的劳动力市场普遍呈现一个特征：失业率降到了充分就业水平以下，但工资增长停滞。
 
过去两年，就业和工资增长是个颇令澳洲央行为难和牵挂的问题。这篇讲话被视做澳央行今年首次对国内就业市场的“官方解读”，也意味着接下来澳央行的货币政策不仅仅是看失业率数字的变化，很可能还要从更多的维度上考量澳洲就业市场的“质量”。

 
就业市场前所未有的新变化
 
洛伊回顾了过去几个月来澳洲失业率的变化情况。近期数据显示失业率在持续下降，目前失业率仅比充分就业状态的失业率高0.5个百分点。招聘广告、职位空缺等都有所上升。
   
但是同时，澳洲的就业市场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新变化。
 
一个变化是，兼职工作比例快速增长，已达到史上最高纪录。目前在就业市场中，兼职工作占比已超过三分之一。也就是说，每三个劳动者中，就有一个从事的是兼职工作。
 
   
如上图所示，上世纪六十年代，澳洲的兼职工作比例只有10%左右，50年内已增长了三倍。从2013年起，兼职就业比例以平均每年3%的速度增长，而同期全职就业比例每年增加不到1%。
 
澳洲人为何越来越愿意做兼职工作？洛伊引用了HILDA调查数据来解释这一趋势。这份调查的结果显示，“学习”是澳洲人选择兼职工作的首要原因，其次是“偏好兼职工作”和“照顾孩子”。
 
   
就业市场另一个值得注意的新变化是服务业成为就业市场中一枝独秀的明星，而从事制造业和农业的劳动者比例在持续下滑。建筑业和矿业虽然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年景，所雇佣的劳动者比例却几乎没有明显变化。
   
服务业何以在就业市场独占鳌头
 
洛伊的讲话发表后，许多经济和商界人士都对以上这张图表印象深刻。澳洲服务业的就业人口占比已接近80%，而在上世纪五十年代，这一比例为50%。
 
洛伊特别说明，澳央行为了深入研究服务业的就业状况，曾将服务业职位分为300个门类，按照其小时工资“高于平均工资”、“平均工资附近”和“低于平均工资”进行划分并对这三类就业人数做了对比。
   
RBA的统计结果很清楚地说明了服务业何以在就业市场独占鳌头：高于平均工资类职位数量节节攀升。2000年以来，全澳的高薪服务业工作增加了100多万个，其中最多的是医疗专业人士、IT经理、项目管理者和销售经理。
 
而低于平均工资类职位数量也几乎同步上升，这些职位多为咖啡师和服务员、儿童护理员和老年护理员。
 
洛伊对于“未来澳洲就业增长来自哪里”的回答是——服务业。尽管有些职位的薪水水平较低，但未来更多的将是高技能的高薪工作。
 
试解工资不涨之谜
 
洛伊在讲话中还解析了困扰澳洲经济几年的痼疾——工资增长缓慢。
 
在过去的一年，澳洲工资价格指数（Wage Price Index）增长了1.9个百分点，为1997年以来澳洲政府官方统计的最低值。
   
从1990年代中期开始直到几年前，澳洲人的平均年收入增长率为4%，而目前的增速连“平常”的一半都不到。
 
“工资的过低增长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所造成的后果之一就是未来收入增长期望值的下降，这个下降还不是暂时的。这是最近消费增长承压的原因之一。”洛伊说，“这也意味着家庭债务的相应增长要比原先预计的持续更久。”
 
对于造成工资低增长的原因，洛伊认为“并没有一个简单的答案”，但他试着从两方面解释了这一令人困惑的现象。
 
一是全球化和科技。洛伊说，从全球看，许多发达国家的劳动者面临更激烈的竞争。“全球化使公司可以开拓更大的市场，但是也使公司面临着更多来自国内外的竞争。”市场竞争越激烈，雇主越不愿意提高工资。另外在有些行业，科技的进步使劳动者面临着来自机器人和电脑的竞争。
 
上述两股导致竞争加剧的力量，导向了一个后果——劳动者正在失去安全感。
 
“许多发达国家的劳动者感觉世界没有以前安全了，不管是政治还是经济方面。因此他们更优先考虑安全感，他们冒险去寻求更高薪水的意愿降低了。”洛伊说。
 
为证明这个猜测，他提供了另一组数据。澳统计局的数据显示，目前跳槽的受雇者比例已降至几十年来的最低点。这可能从一个侧面说明，澳洲人现在换工作的意愿非常低，而公司也没有从前那样喜欢从别的公司“挖人”。
 
“最近我在澳洲国立大学讲过这个观点：工资的整体增速提高是我们乐见的。一些评论人士就说，这是央行行长在呼吁工人向雇主要求更多地提高工资。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洛伊强调。
 
他解释说，“对公司和劳动者最好的结果”是，生产率增速提高和更多的高技能职位带来工资加速增长。
 
他在讲话中直接将工资增速指向了通胀率的预测：“工资增速的渐进提高，是我们预测未来通胀率会重返中期目标区间中点的一个核心因素。”
 
货币政策：排除加息和降息可能
 
ACB News《澳华财经在线》报道，在分析了澳洲的就业市场和工资增长问题后，洛伊指出，工资增长过低使通胀目标迟迟无法“达标”，这已成为全球央行的挑战。
 
“也许在不远的未来，情况会发生变化，尤其是那些接近或已经达到就业饱和状态的国家……工人们的工资多年来增长很少。如果到了这样一个时点，通胀压力很快就会出现。”他说。
 
但他判断，“在澳洲这中可能性比较低”，尤其是澳洲的劳动力市场中“还继续存在着一些储备劳动力”。
 
洛伊还谈及一个较为学术的经济学问题，即“菲利普斯曲线（Phillips Curve）变缓”的问题。通俗地说，这是一种失业率和通胀率同时较低的情形。在这种情形下，央行遭遇的一个棘手难题是，无法使用货币政策刺激通胀率上升。
 
“如果一个央行只有通胀率一个目标，那问题就简单了。通胀率太低，就尽它所能提高通胀率。通胀率不提高，它就用更大的货币刺激政策。但这个方法是有风险的。平缓的菲利普斯曲线意味着货币刺激政策对通胀率的效果较弱。但货币刺激政策很可能推高资产价格，鼓励更多的借贷。面对低通胀率、低失业率和低利率，投资者更倾向于借钱去购买资产。这在中期给金融稳定带来风险。”
   
洛伊的这番话道出了澳央行的纠结。澳央行的通胀率目标为2-3%。2015年以来央行先后四次降息，但通胀率始终徘徊在2%以下。今年就业市场似乎出现好转迹象，但央行降息的副产品——房地产泡沫，引发了对于金融体系稳定的担忧，这使央行无法再通过降息来提振通胀。
 
今年洛伊在多个场合都谈论澳洲家庭债务增长过快的问题。这次他再强调，“我们一直在密切关注家庭资产负债表的风险”，“家庭债务太高，并且增长过快，而收入增速则不同寻常地低。”
 
洛伊这番长篇论证的落脚点当然还是货币政策。
 
他表示：“我们没有使用货币刺激政策快速提高通胀率。事实是，就业市场产生了足够的就业机会，将失业率大体维持在未定的水平上，这使我们可以耐心等待。我们的判断是，使用进一步的货币刺激政策来提高通胀增速，很可能增加中期风险。我们最核心的假设是，随着经济的改善，通胀率会慢慢回升。”
 
如果说上述话明确否定了降息的可能，洛伊是否已在考虑加息？上个月，RBA发布7月会议纪要，探讨了“中性利率”的问题，称3.5%为“中性利率”。一时间，市场上“央行转为鹰派”、“连续加息8次”等猜测四起。
 
但洛伊在这次讲话中非但没有鹰派论调，还反驳了鹰派立场。
 
“在世界其他地方，一些央行现在开始提高利率，另一些正在考虑收起货币刺激政策。这并不自动等于澳大利亚的货币政策也要如此。这些央行之前将利率降为0，大规模扩张他们的资产负债表。
 
我们没有走那条路。正因为我们过去在其他央行使用货币刺激政策时没有追随他们，现在我们也没必要在他们结束货币刺激政策时追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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